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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oldpal的那篇"多久沒去西門町了?",勾起我好些片羽鱗光般的殘留回憶.



從小到大,都住在和臺北市一水之隔的永和鎮. 過了中正橋,寬大的重慶南路,一路引領的到達總統府特區. 許多公車都得繞道至總統府背後而行. 寶慶路,衡陽街,中華路,西門町,在那個下了公車,就靠雙腳的年代中,基本上是聯成一氣的. 公車路線開放民營後,更多更方便的路線因應而生. 等車去西門町時,選擇更多. 幾路車,哪站下,下車時的地點,就像刻鋼版一樣的鐫刻在腦子裡,已經變成本能的一部份了.



我的父母是很刻板的人. 逛街,吃飯,就這固定的幾個地方和路線. 直到我唸了大學,和朋友逛多了,出了西門町以外的地區後,他們才知道士林夜市和公館. 至於台北東區,仍然極少涉足. 最早對西門町的印象就是"點心世界",它們的韭黃豬肉鍋貼,酸辣湯,和豆腐腦是招牌菜. 再來就是"中山堂"食堂裡的三絲炒飯,"一條龍"的蒸餃和芝麻醬肉燒餅. 這就是我們家最常去吃飯的地方,和我愛吃的菜色. 說我"混西門町長大的",但是很多老字號的餐館,我都不清楚. 因為我家都沒去過,我父母又不是愛嚐新的人,所以在那麼熱鬧的地區中,我也只有那幾家餐館的印象.



真正對西門町的深刻記憶要從高中開始. 和男校舉辦郊遊烤肉的行前會議,總是在國藝中心旁,憲兵隊邊,巷子中的"大方冰果室"舉行. 那時蜜豆冰剛開始流行. 說實在的,在第一次見面的男生面前,"ㄍㄚ ㄅㄥ,ㄍㄚ ㄅㄥ"咬著那嫌硬的冰塊,讓我從此以後,對這玩意兒深惡痛絕. 寧可吃老式刨冰,也不願意再虐待自己的一口牙. 高中遠在長安東路,時常放了學後,在校門口對面的小街中,買個剛出爐的"沙茶醬蔥花麵包"來啃. 再吃碗加入了大量酸菜的雞絲或牛肉湯麵. 然後,我和同伴安步當車的穿大街走小巷(還會經過成功高中旁邊),走到西門町點心世界,再吃份鍋貼和酸辣湯才回家. 走這一段路將近一個小時. 這也許是對那個補習聯考年代的一種小小的叛逆吧! 只覺得,才剛放學,回家後,又得再埋進書本中. 所以想小小的耍賴一下,拖久一點才回家. 好像這樣才能和那種,無法和整個社會抗衡的心理,取得一點平衡. 



週六下午是最快樂的日子,從中午放學,就和同伴往西門町報到去. 滿街都是穿著各式各樣制服的學生,那時會自備便服,更換後才去逛街的,多半都是比較"跳"的學生. 我們這些穿著制服的人,只能滿大街瞄來瞄去的,看看男生的校名和"幾條槓". 說逛街嘛,在那個以穿制服為主的年代中,我們也不太買衣服,因為沒什麼機會穿. 大概就是買些會ㄅㄚ灰的小玩意兒,小首飾,和綴著鬚鬚的嬉皮袋吧! 在西門町的大街小巷中,鑽來鑽去,完全不需要記街道名稱,靠的就是"感覺"和"地標". 今日百貨公司,來來百貨公司,萬年大樓,電影街,就這麼幾個大地標. 穿橫街走直巷的趕電影開演,哪兒有好吃的小吃攤,也得靠方向感. (直到前兩天,我這位高中的玩伴才招認,原來她是路癡. 都是靠跟著我,才不致迷失在熱鬧的西門町). 難怪我混了這麼多年,老是在那些地方. 不知道的地方,仍然沒去過.  



大學唸了夜間部,同學中有的開始工作了,所以她們手頭比較寬裕. 加上不必穿制服,所以逛西門町,變成有更多目的,是為了買東西. 衣服,皮鞋,皮包,首飾.....我這兩個同學的身材標準,所以陪她們買衣服的機會,多過替自己買. 我買的多半是皮包皮鞋. 記得有一年流行鬆緊帶的燈籠褲. 哇! 我終於容易買的到合穿的了! 還曾經腳踩二吋細跟的木製高跟鞋,穿著燈籠褲,搖搖擺擺的逛了一整天的西門町. 七,八個小時走下來,到了晚上,站在公車站等車回家時,雙腳紅腫. 只得拎著高跟鞋,赤腳等車. 雖然很髒,但是當腫痛難當的雙腳,踩在冷冷的路面上,時那種舒暢,真是讓人顧不得體面與否了. 



我的同學之一,吃食物有很多禁忌. 不吃豬肉和沒有鱗的魚,吃蚵仔煎不放蚵仔.......另一位不吃牛肉,我不吃奶製品. 所以大家都能有得吃的地方,仍然有限. 雖然她們都很客氣,不希望自己的怪癖影響大家,但是我們心知肚明的,總會避開一些會有麻煩的餐館,盡量去熟悉的地方吃飯,以便遷就所有的人. 所以我仍然沒機會,去那些從來都沒去過的餐館. 唉! 虧我還在西門町,號稱"混"了那麼多年呢!  



這個我閉著眼都知道自己在哪裡的鬧區,在我出國後,改變之大,讓我難以想像. 幾年前,帶著兒子再度拜訪,雖然街道店面很多變化,但是仍然讓我順利的摸進摸出,沒有太多猶豫. 除了我那極不純熟的殺價技術,讓我兒子覺得顏面大失以外,兒子也深深的喜歡上這個,仍然充滿了年輕人的老鬧區. 一個歷經兩代,仍然風采依舊的台灣奇蹟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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