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re you alright?－missvl

例一:

一個小身影,跌跌撞撞的跑跑跑.

身後傳來一句句的叫嚷,

"別跑那麼快! 小心摔跤!"

剛說完就打嘴般的報應發生了---

小不隆咚的腳下,一個不穩,

"哇~~~"的一聲,哭得高分貝的刺耳.

呼與吸的間隙中,媽媽已經一手抄起孩子,

劈頭而來的一串責怪式的"關心".

"怎麼搞的? 不是叫你不要跑嗎?

就是不聽! 你看吧! 摔跤了吧!....."

孩子哭的聲嘶力竭.

大人一邊罵,一邊揉著孩子的痛處.

還忿忿不平的,重複著同樣的句子.

最後又加了幾句,

"是不是不聽話就會這樣? 好了,不哭了. 停----不哭了!"

以上是現代文明版的場景.

我曾經看過30幾年前,另一種雪上加霜版.

同樣的小不隆咚,同樣的禍事.

同樣的媽媽,說著同樣的話.

不同的是,抄起孩子後,另一隻手,

卻"啪!啪!啪!"的招呼著孩子身上,沒受傷的地方.

嘴裡的詞兒,漸漸地換成了咒罵......

彷彿媽媽心裡的氣憤,高過孩子身上的疼痛.

例二:

接起電話,那頭傳來嘈雜與氣息不穩的聲音.

"喂? 是我. 我出車禍了! 今天幫我請個假. 我也許晚點進來."

"啊? 怎麼搞的? 發生什麼事了?....."

我想表達什麼?

我想說,為什麼我們對上述二件事的立即反應,不是表達對"人"的關心,而是對"事"的關切? 多數西方人看到人員的受傷,第一句話,幾乎都是"Are you alright?". 而不是"What's the matter with you?". 等到他們確定,"人"無大礙,接著才會問"What's going on?".

我想,

大部份的父母看著孩子,當面"親吻大地"時,心疼指數只會高,不會低. 那時候的心情,其實是很複雜的!

驚嚇慌張--(怎麼搞的?)

疑慮焦急--(要不要緊?)

氣憤心起--(講過多少遍了? 就是不聽!)

越想越氣--(你看吧! 搞成這樣!!)

同樣的道理,接到同事報訊的電話,一時還沒想清楚呢?

脫口而出就是---- "怎麼回事"?

為什麼很多人好像不習慣,馬上詢問那個受到創傷和驚嚇的人兒,"你還好吧?","有沒有受傷?,"疼不疼?". 我們的本能,好像比較關心"出了什麼事?",而不是"人有沒有怎樣?". 也許是我們的父母,沒有給我們很好的榜樣. 讓我們從小就知道,一句對人溫暖關心的話語,在第一時間的安撫效果.

最近有一位小朋友,出了個小車禍. 受了傷,卻不願意告訴家人. 因為他預期迎接他的,可能是父母的責備,而不是關懷的問候. 我告訴他,這些父母心中的轉折,他似乎聽不進去. 他讓我想起了自己. 我記得我的父母,也曾經是這麼對我, 而我也不喜歡讓父母知道,自己倒楣的事. 因為他們只會指責我的不聽話,而一點也沒溫暖我受傷的心靈. 這似乎是很多父母,最本能的反應吧? 他們的關心與焦慮,在語言上的表現,多半是"氣急敗壞",而不是"溫柔體貼". 也許有人認為我小題大作,這有什麼差別呢? 都是關心,誰會在緊張時,顧慮到修辭呢? 更或許有人會說"我問他怎麼回事? 已經包含'你怎麼樣?','有沒有受傷?'的意思在裡面了".

18年前在我生產時,碰到一東一西兩位護士. 那位西方阿姨叫做Ann. 她對我的溫柔,讓我在緊張害怕時,彷彿抓到救生圈般的安穩. 我請求她陪我,別下班! 她也一口答應了. 等到要臨盆時,另一位菲律賓籍的護士值班. 對於我的哭叫,只冷冷的說著"不要一直叫,不然力氣叫光了,等下生不出來了." 是的,她說的絕對沒有錯! 但是在那個疼痛害怕的關頭,我更需要的是關懷! 後來Ann來了. 抓著我的手,溫柔的告訴我,她就在旁邊,不會離開我,叫我別害怕. 就這樣握著我,直到孩子出生. 她的長相,我已經記不得了! 但是那種安撫人心的溫柔,卻教我永世也難忘!

我想,孩子寧可自己疼痛,也不願告訴父母,只怕又招來另一層面的痛苦.

這是多教人心疼的一件事啊!

我們是否可以試著,

以溫柔的言語,來代替指責的口吻.

以關心"人",來代替關心"事".

以"你還好嗎?",來代替"怎麼搞的?"

關心別人,應該是本能,而不是訓練出來的,更不需要修辭.

但是像我這樣不習慣這麼做的人,要改變本能,還真的需要多練習----

"你還好吧?" "Are you OK?"

"你還好吧?" "Are you alright?"

本文所述,只是個人所見,絕無以偏概全之意. 相信有很多人,早就不在此列之中.